文/刘 强
书画收藏家刘涛先生,湖南株洲人,祖籍醴陵,刚过而立之年,“中等身材,浓眉大眼,白净中透着灵气,英俊潇洒,说话中带着浓厚的湘音。”这是著名收藏家黎展华先生在一篇文章中,对刘涛的盛情描绘,他评介刘涛是“湖湘文化出俊彦。”
黎展华先生是刘涛的老师,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馆信息化研究院副院长,广东省省文史馆馆员,中国艺术家协会南方艺术品鉴定委员会执行委员长,广州国家档案馆艺术顾问,广州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,广东省收藏家协会副主席兼书画专业委员会主任。刘涛曾一度担任黎展华的秘书,成为他的入室弟子,跟随他学习书画收藏,在书画鉴赏的实操过程中,得其耳提命面的教诲,成为了一位实至名归的书画收藏家。
2015年8月,刘涛赴北京,参加由中华民间藏品鉴定委员会组织的书画鉴定考试,获得通过并拿到证书,成为中华民间藏品鉴定委员会委员。
名师出高徒。名人就是一面旗帜,富有吸引力和影响力。在配合黎展华工作的日子里,刘涛与书画收藏结下深厚缘分。那一段美好时光,刘涛跟随黎展华奔走于书画艺术界,认识了马未都、潘鹤、李正天、党禺、荣志江、王晓鹏等一大批著名艺术家,对雕塑、油画、国画、书法等各种艺术品的收藏也有了更深的体悟。
株洲画院院长、株洲市书法家协会主席楚石先生,为刘涛的书画斋题名“积翠楼”,此斋号依国画大师黄永玉斋号“夺翠楼”而来,从中不难看出,刘涛希望自己藏品越积越丰富,越积越精粹,其萃盈楼。
跟随在黎展华身边,使刘涛学到不少东西,这也是他人生中一个重要转折点。黎展华带刘涛去见的第一位名家是陈少湘,陈是广东收藏协会创始人之一并兼主席。陈主席开玩笑说:别跟黎主席混了,跟我算了。刘涛见到第二位名人是潘鹤。第三位是李正天,他与黎展华也很有渊源。当年李正天教授被打成右派,得知自己要判刑,从煤矿出逃,黎主席掩护他躲过了追捕。在当时做这样的事情,是要有过人的胆识的。现在李正天是广州美院教授、著名哲学家,有什么学术活动之类,都会邀请黎主席作为主持。
这几年,刘涛走访市场,拜访藏家,他的收藏就从家乡书画名家做起,一旦发现有湖南籍的名家作品,他就不厌其烦地多方打听,跟踪索迹。刘涛收藏的第一幅作品,是管锄非先生的梅花。刘涛仰慕管锄非已久,管是湖南祁东县人,师从黄宾虹、徐悲鸿、潘天寿等名流大家。抗战期间,管锄非曾在黄埔军校独山分校任少校美术教官,因不满官场腐败,1942年回乡隐居作画。一次,刘涛陪同黎展华老师去澳门参加活动,中间有段空余时间,师生二人便去大三八古玩城逛了一圈。刘涛看到一幅管锄非的画,经老师黎展华指点买了回来。
在书画收藏实践中,刘涛还通过微信,将自己认为八九不离十的作品,发给黎展华老师,请他帮助把关与鉴定。这样,刘涛鉴赏眼光日趋成熟,收集到了不少湖南籍书画家的作品。比如,存世量很少的吴德襄先生的作品。吴德襄(1828—1909)生于湖南醴陵,是何绍基的学生,清末大收藏家,在宝庆当教授时因学行兼优,被清廷赏赐五品行。刘涛收藏的吴德襄一幅书法作品,看上去尺寸不大,品相却非常完好,书写:“翰墨缘情制,山林引兴长”。这是一幅书房对联,写得十分潇洒,行云流水。吴德襄的书法作品传世极少,这幅是他晚年孤品。吴德襄曾为邵阳市双清公园亭外亭创作楹联“云带钟声穿树去,月移塔影过江来”,此联享誉极高,中外驰名。中国楹联最高奖梁章炬奖得主邹宗德评析:一个“移”字,把月光将河对岸北塔的塔影,慢慢移过江来的形象,生动地表现出来,精练传神地显示出月下亭外亭的空灵之象。因为非常喜爱,刘涛还特意请著名书法家、篆刻家、长沙书协秘书长谭石光先生,为他书写了这副对联。
傅熊湘是吴德襄的学生,也是醴陵人,曾与宁调元、陈家鼎等人在上海创办《洞庭波》杂志,与胡适等人创立《兢业旬报》,与柳亚子诸人结南社,当过沅江县长。刘涛从烟台一位专做老字画的先生处,得了一幅傅熊湘的作品,内容为“畅饮昆披工部新,自画湖中旧住山。”尽管其中“畅”字缺了一半,但从字的力度与变化,印章的篆刻,颜泥的颜色,纸张等方面鉴定,黎展华先生确认为真迹。黎先生评价这幅字写的很流畅,有力度,“湖中”的“中”字,一竖下来中间有断墨迹象,应是纸张皱摺所致,大约是其早期作品。黎说这幅字并不是对联,下句出自唐代诗人张籍《送浙西周判官》,上句却无所本,可能是傅熊湘自拟的,两句虚实平仄不相对,也不押韵,大抵是傅酒后兴之所至随意写就,也可能是两幅不同的对联残存拼凑成,然而确实是真品。
刘涛从收藏一般名家作品,逐步提升收藏品位,如何绍基、刘嘉琛等人的书法条幅或对联,都已揽入他的囊中。迄今为止,刘涛收藏的株洲籍艺术家作品,包括吴德襄、傅熊湘、匡怀瑾、谭淑、郭人漳、李立等,甚为丰盈。吴德襄是渌江书院最后一任山长,也是唯一一位本地人任山长;傅熊湘是南社骨干成员;胡适的老师匡怀瑾也是南社重要成员;李立是齐白石的学生;郭人漳是清末大臣郭松林的儿子。
这里要说说郭人漳,因为他与辛亥革命成败有较大关系,又与一代大师齐白石私交非常好。齐白石很多作品盖有“郭人漳鉴藏”印记。刘涛收藏的一幅郭人漳画作,之前因为价格谈不拢,花了好几年时间,2015年10月终于与卖家谈妥,如愿以偿买回。郭人漳老家在株洲县脉湾村,去世后也葬在那里。郭人漳这幅画作,长99厘米,宽39厘米,绢本立轴。题识:“夜雨初霁,晓烟欲出,其象若此。方壶本鹏忻四弟法家属临。兄人漳甲寅元月。”钤印:郭人漳印,葆荪——字继美(朱)。
2016年1月25日,刘涛托衡阳朋友,从北京拍回一幅中华民国湖南省主席谭延闿长女谭淑的对联。谭淑,字昌珈,湖南茶陵人,幼承训家法工书法,犹精小楷,8岁始由畏公写字模以利摹写启蒙。畏公兄弟以习颜鲁公钱南园名世,习书数十年,因受父叔辈之耳濡目染,故能得颜鲁公法,亦能俊秀挺拔。这副对联是她的一幅精品:“高才推杞梓,硕德擬圭璋”,内涵寓德才修养兼备之意,字也写得沉稳,有谭延闿之风格。刘涛能收到这幅佳作,也是一种缘分。
还有匡怀瑾,是株洲醴陵人,刘涛收藏的匡怀瑾这幅画,画的是水仙和松树,寓意非常好。水仙的字面意思为“水中仙人”,刚好春节前后开花,称作“年花”,就成为祝福一年好运的标志。松树傲骨峥嵘,且四季长青,历严冬而不衰,常以松树象征坚贞不屈英雄气概。这幅画是匡怀瑾1930年画的,民国的原装裱,历经80多年,完好地保存下来,品相也相当不错。有朋友诘问:花大价钱买一幅名气不大的作品,值得吗?刘涛觉得,有的东西不单是用金钱能衡量的,这幅画悬挂厅堂,展现归返自然、不慕名利的精神,让人飘然而出尘。无价存在于有价之中,有价可以抵达无价,艺术乃天人合一,超然于价格以至价值之外。匡怀瑾这幅画,本应是四条屏,现在只剩下其中一条,上有款识:“刚亭先生,庚午日槐静,匡怀瑾槐静书画”。这也算是对株洲文化的一种传承与保护。匡怀瑾代表一代画风,他流传下来的书画作品,市面上已经很少。
在株洲的历史潮流中,出现过很多名书法家:李东阳、谭延闿、谭泽闿、肖锦忠、尹铭绶、谭钟等。只要听到哪里有湖南名人的作品,刘涛都会很有兴趣。他现已收藏张世准、陈嘉言、曾国藩小女儿曾纪芬、夏寿履等人的作品。刘涛说:“收藏有寻觅之乐,获得之乐,把玩之乐,学习之乐,研究之乐,交友之乐,捡漏之乐,休闲之乐,奉献之乐。此九乐者,久久乐也。”
在许多著名书画艺术家中,刘涛最佩服的当属潘鹤教授。潘鹤先生是著名雕塑艺术家,第一批中国艺术终身成就奖得主,中国美协理事,广东省美协名誉主席,广州美术学院终身教授。刘涛读小学时,接触到课本上的《艰苦岁月》,就是潘鹤的代表作,从那时起他对潘鹤就有了深刻印象。后来,刘涛见到潘鹤深圳《开垦牛》、珠海《珠海渔女》等雕塑大作,更是钦佩不已。据说,潘鹤当年是因为爱情才走上艺术创作道路。那时,他与表妹相爱,表妹家境富裕,其家人对潘鹤并不看好。后来,表妹随家人远去美国,潘鹤前去寻人却没找到踪迹,回来之后仍是念念不忘,便在石头上雕刻表妹的形象。大家戏谑:《珠海渔女》可能是以其表妹为原型创作的。
刘涛第一次见到潘鹤老是在顺德。那次,刘涛有幸与潘鹤一起吃午饭。饭后,潘老现场捏了一个牛头泥塑。看到潘老即兴创作,刘涛真切地感受到,得有多年探索的经验和功力积累,才能做到如此游刃有余。后来,刘涛去潘鹤老家里拜访。潘老的家,给刘涛干净、简洁的感觉。潘老给他题写斋名“积翠楼”,还另写了“观海听涛”赠予刘涛。之后,刘涛陆续从其他人手中收到不少潘老的字和画。
南社才子沈宗畸一件小四尺书法作品,也是刘涛的珍藏。沈宗畸所作乃一首七律古诗:“山茶风里月当头,绂佩齐眉甲子周。闽簥岭梅瞻使节,珠盘玉敦赞嘉猷。闲评采釉修资史,喜协陔笙戛酒筹。我亦同年攀桂客,好凭双管祝杨彪。年愚弟沈宗畸孝耕拜祝。”难得的是,这幅字的旁边,还有与他同时中举的人写的一行小字:沈宗畸,字孝耕,广东番禹人。
刘涛书画收藏起点甚高,不惟他师从名家,还在于他视野开阔、认识深邃。某报记者采访刘涛,对他收藏名家书画十分赞赏,名之曰:“收藏是一种心灵的寻根。”刘涛从一个学生、新手、玩家到收藏家,从寻宝、觅宝到鉴宝,成为一个可独立执掌的专家。在湘楚之地的收藏中,日益发挥着他的魅力与作用。他对老师黎展华汇报:“这几年来,认识到收藏是一件非常高雅的活动,是修身养性的最佳选择。通过各类的收藏过程,可以学到很多知识,悟到很多道理,同时也是聚财拣宝的最佳方法,我要以收藏研究为我终身的价值取向,为湖湘文化以及收藏的发展添砖加瓦。”
刘涛认为,一件珍贵的书画艺术藏品,是一种历史文化的保护传承。一件珍贵的书画艺术藏品,我们可以从中看到艺术家灵魂的自由和文化的辉煌。书画艺术收藏,能丰富人的内心世界,提升人的精神境界。书画艺术收藏在促进文艺创作繁荣、社会文明整体进步方面,有着重大的意义。如今刘涛收藏的字画已愈200余幅,其中有20多幅清代字画,还有全国20多位名人写的“积翠楼”题签。刘涛的目标,是搞一个私人美术馆。不管前路如何复杂与艰难,他都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。 (责任编辑:黄声波)